年12月9日波士顿即将下雪
又考完一门期末考
西半球的深夜,东半球的白天
今天和你讲述一个
不一样的故事
1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有一对夫妻,日子过得艰难,却彼此心系对方,苦中作乐。清贫的日子里,也未曾忘却诗和远方。
他们第一次相见便有了触电的感觉,一见倾心:
“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
那年,他们十三,正值豆蔻年华。
十七岁便喜结连理,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多年前的乾隆时期,也算得上是自由恋爱了。
他是沈复,她是芸娘。
芸娘
2
许多人认为这是一段幸福美满的爱情,但放到今天来看,他们的感情其实不乏瑕疵。
沈复是个读书人,喜好山水字画、吟诗作对。在那个封建的年代,读书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取功名,金榜题名之日就是光耀门楣之时。书生的出路很窄,不像我们现在,网络给了人们太多施展才华、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惜的是,沈复并未考取功名,所以日子过得拮据。就像现在的一些人,没有房、没有车,甚至连一份正经、稳定的职业都没有。
正因现实,许多当代人倒在了婚姻殿堂的门外。在知乎上看到一个故事,一对小情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因为理想生活的需求和现实财力的矛盾,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这类例子屡见不鲜。
芸娘不曾抱怨过丈夫在世俗标准下的“无能”,她靠着自己做女红(古代纺织、刺绣的总称),帮丈夫卖字画,甚至还干些杂活,维持着家庭生活。更重要的是,她不曾因生活清贫而变成一个油腻的怨妇——我们的爱情很清苦,但我并没有因为清苦而放弃爱你。
他们的爱情很贫穷,却不贫瘠。如果我们不满足在一起时彼此的条件,那就努力用行动去让未来看得见。这或许才是正确的选项。
十七岁嫁给沈复
3
娶一个人,大概也是娶一种生活方式。
现在人们爱说三观不合,因为生活方式不一样。其实不一样是可以的,我们是允许这个世界存在多元化的。要是全都一样,非黑即白,岂不是太过无趣了吗?
芸娘自幼读书少,在封建时期,女子能读书本就艰难。想想祝英台,为了求学,还要女扮男装。设想你独自一人处于一个全是异性的集体中,除了生活不便,还会极度缺乏安全感。
按照芸娘的学历是很难和沈复在兴趣、爱好方面有所沟通的,更别说达到灵魂的交流了。然而,他们对待彼此的不一致,并不是置之不理,一味回避。而是芸娘尝试去理解沈复喜爱的诗词字画的美,丈夫也努力发掘妻子身上的可爱之处。
二人恩爱不疑
4
“唐代以诗歌来选拔士子,而诗歌的宗匠必推李白杜甫。你更喜欢哪一位呢?”沈复问芸娘。
沈复:“唐以诗取士,而诗之宗匠必推李、杜。卿爱何人?”
芸娘回到:“杜甫的诗锤炼精纯,李白的诗潇洒落拓。与其学习杜甫的森严,不如学习李白的活泼。”
可见,芸娘是个生性活泼的女子。这种活泼不仅体现在身体层面,更体现在思想层面。
譬如,沈复还调侃芸娘:
“异哉!李太白是知己,白乐天是启蒙诗,余适字三白,为卿婿,卿与‘白’字何其有缘耶?”
意思就是李白是你知己,白居易是你启蒙老师,你的丈夫我又字三白,你与白字怎如此有缘呢?
有这十足娱乐精神的芸娘自嘲到:
“白字有缘,将来恐白字连篇耳。”
他们一个用心地学,一个悉心地教。他们的偶像不一致、长处不一致、见地不一致、阅历不一致,但他们用心理解和尊重对方这一点,确实出奇地一致。
所以“不一致”,不是三观不合;“不理解”、“不尊重”才是三观不合。
沈复与芸娘
5
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人们常会因对方的兴趣与自己的不同而感到索然无味,极少有人能像芸娘一样,无条件支持对方的兴趣爱好。
沈复喜欢和朋友饮酒吟诗,无奈囊中羞涩,没有酒钱。芸娘就把自己的发簪当了换钱,然后买酒与丈夫和其友人共同把酒言欢。
沈复想要和友人趁着阳春白雪,外出野炊,苦于找不到工具。又是芸娘想了妙招,租了馄炖担子来供大家使用。我想,秀外、慧中、谦徳也不过如此而已。
沈复与芸娘的婚姻放到当今是不被世人认可的。因为芸娘的父亲是沈复的舅舅,算是近亲结婚。
当时虽说并未明文规定,不能近亲结婚,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爱情的重要缺陷,大概他们的儿子逢森十八岁就夭逝也与此有关吧。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芸娘对丈夫的爱。
和千万家庭一般,芸娘也曾被公公婆婆误会,婆媳关系一度紧张。沈复似乎并未从中起到良好的引导作用。这也是沈复芸娘婚姻的不完美之处。
纵使他们的爱情有这些瑕疵,他俩却不曾分道扬镳。
婚姻生活中,许多人最忌讳、最痛恨的便是第三者。虽说当时可纳妾,但谁又不想独拥对方、你侬我侬呢?
然而,芸娘却做了一件出乎众人意料的事——为沈复纳妾,亲自做媒人,足见其无私的爱和胸怀。当然,我绝不提倡这种行为。
有人说芸娘傻。是的,在他们的婚姻里,沈复之于芸娘的爱或许远不及芸娘对他的爱。所以沈复用了一生的时间来悼念她。
就这样一直到老
6
其实很多人对沈复并不陌生。大家在中学时代曾学过的一篇文章《童趣》,作者就是沈复,这也是其代表作《浮生六记》里的一篇文章。
再读《浮生六记》,回味他和芸娘的生平,依旧感动满怀。
诚然,芸娘既不似西施那般倾国倾城,也不似甄宓那样翩若惊鸿,但她就好像汩汩流水一般,平静而连绵不绝,直入心窝。
鲁迅先生说,芸娘虽无西施面目,却是中国第一美人。
将《浮生六记》译出国门的林语堂先生说,“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常有人抱怨婚姻不完满,婚姻的命运总是多舛。然而芸娘和她的夫君沈复告诉我们,虽然婚姻在种种附加条件的压迫下可能会不堪一击,但爱情,却可以历久弥坚。
附:沈复《浮生六记》
最经典的文字
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
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奉劝世间夫妇
固不可彼此相仇
亦不可过于情笃
语云:恩爱夫妻不到头
余与琢堂冒雪登焉
俯视长空,琼花飞舞
遥指银山玉树,恍如身在瑶台
江中往来小艇,纵横掀播
如浪卷残叶,名利之心至此一冷
何时黄鹤重来
且共倒金樽,浇洲渚千年芳草
但见白云飞去
更谁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花
未事不可先迎,遇事不可过忧
即事不可留住
听其自来,应以自然,任其自去
忿懥恐惧,好乐忧患,皆得其正
此养生之法也
余曰:“卿何远君子而近小人?”芸曰:“我笑君子爱小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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