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亡妻在古代文学当中，是非常重要的内容形式。从《诗经》开始，就已经建立了这样的文学传统，后世的苏轼和纳兰容若等人都是在继承传统。
而到了清代，出现了记录夫妻感情的性灵小说，《浮生六记》，通过《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和《坎坷记愁》记录两人在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通过回忆的方式悼念亡妻，平淡却有真情，在悼亡题材当中倒也显得别致。
广益书局本《浮生六记》插图资料图片
作者沈复与妻子芸娘，是作品的主人公。两人是一对表姐弟，青梅竹马，后来亲上加亲，结为夫妻。然则两人并没有因为婚姻而对彼此厌倦，反而感情更好。
作者能诗、能文、能书、能画，芸娘亦能吟、能绣、能缝、能煮；一个是潇洒不群，一个是娴美脱俗。
这些，在《闺房记乐》、《闲情记趣》中都有记载。
《浮生六记》沈复和芸娘（图片来自网络）
举一个例子，芸娘的“女扮男装”，就是一个很有趣味的故事。
在古代，女子是不可以随意抛头露面的，但是芸娘却又生性喜爱热闹，临到外边举办活动的时候，芸娘禁不住心痒痒，想去看。所以两人合谋，让芸娘“女扮男装”，没想到芸娘穿上男装，乐不可支，“揽镜自照，狂笑不已”，这是多么美好的记忆！相信作者写下这个细节的时候肯定也是“乐不可支”的！
然而，两人的幸福生活，很快就被打乱了。
始作俑者，乃是作者沈复的父母。
后世所演绎的沈复与芸娘的故事
在《浮生六记》这样的作品当中，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实，没有掩饰。作者没有掩饰自己想要的生活，比如游玩、寻找小妾；作者也没有掩饰芸娘的一些作为，看公公有寻小妾之意就去帮忙物色，甚至也没有掩饰芸娘为自己找妓女的女儿做小妾这样的情节。
然则，他们的父母却不会如此心无城府的看待。所以，当这一对人儿陷入到家庭的杂事纠结当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悲剧的发生。
所以，后来的一切就是，两人被逐出家门，芸娘病死。
在芸娘临死之时，所记述之事，让人不忍卒读：
“妾若稍有生机一线，断不敢惊君听闻。今冥路已近，苟再不言，言无日矣。君之不得亲心，流离颠沛，皆由妾故，妾死则亲心自可挽回，君亦可免牵挂。堂上春秋高矣，妾死，君宜早归。如无力携妾骸骨归，不妨暂居于此，待君将来可耳。愿君另续德容兼备者，以奉双亲，抚我遗子，妾亦瞑目矣。”
任何一个对妻子有爱意，且看到妻子临死之状，说出的这番话的时候，都不得不心怀酸楚。
《浮生六记》沈复和芸娘（图片来自网络）
临死之际，芸娘把所有过错都归到自己的身上，这些一方面说明了芸娘对于爱情和家庭的付出，一方面也说明了两人的情谊深厚。
所以，我们回首再看“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时候，不要忘记还有这一篇文章。虽然不见得比苏轼的水平更高，然则其用情之深，已经不亚于苏轼当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