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的《浮生六记》一下子把他的芸娘,变成了中国古典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
这位出生于姑苏城南沧浪亭畔士族文人之家的非主流文青,一生没有参加科举,没有建功立业,却因为娶了一个志趣相投的妻子,写出了一部自传随笔,留名后世。
中国文人最理想的夫妻关系是“古风妻似友”。
芸娘则做到了兼具贤妻良母,红颜知己,浪漫情人于一身,用现在的说法,是一个“灵魂有香气的女子。”
1
芸娘是个吃货。喜欢汤泡饭,爱吃酱瓜臭腐乳。
但这几样都是沈复最不喜欢的,所以他戏问:“狗无胃而食粪,以其不知臭秽,卿其狗耶?”
好端端的被骂是狗吃屎,芸娘作为吃货不能忍。但文化人打嘴架,从来不带脏字。她微微一笑:”夫粪,人家皆有之,要在食与不食之别耳。然君喜食蒜,妾亦强映之。腐不敢强,瓜可扼鼻略尝,入咽当知其美,此犹无益貌丑而德美也。”
翻译过来就是:“是人就会有五谷轮回。你不也喜欢吃大蒜么?我说什么啦,不也忍了。豆腐乳你不吃我也不勉强,捏鼻子来一口酱瓜,吃了就知道好。外表虽丑,内在美啊。”
沈复不吃,还补刀问道:“卿陷我作狗耶?”
——狗才吃这些东西,我不吃我不吃。
芸娘笑嘻嘻:“妾作狗久矣,屈君试尝之。”然后强塞了一口给老公。
这一波操作,实在是苏州小娘鱼的作派。
虽然看起来娇小,但绝不好欺负。
2
芸娘是吃货,但肯定是吃货中的技术流。
“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她见到院里荷花白天盛开,晚上闭合,便用小纱囊包着少许茶叶,放在荷花心。第二天早上荷花绽放时取出来茶包,用泉水泡茶,带着荷花清香,茶味一绝。
沈复和朋友出去玩,觉得带着食盒去,“对花冷饮,殊无意味”。就近去吃农家乐,又没有钱。看花归饮,又饿得难受。总之没有两全之法。
芸娘就想出了一个“用最少的钱办最周全的事”的法子,用一百钱雇了个馄饨担子前往。因为馄饨担子“锅、灶无不备”。
芸娘自备小菜让老公带上,到时借用一下馄饨担子的锅,就吃得开心又满意啦。
3
当然,芸娘的情趣也不光用在吃上,她的制艺天份也很高。
做了「梅花盒」。形似一朵墨梅,五瓣一芯。揭开盒盖,搭配六只白磁深碟,清寂素淡。盛六色蔬果,供随意取食,食完再添。
大家试想一下这种配色,这种腔调,真的是甩了很多富贵人家金杯银盏一大截!
还有「活花屏」。
芸娘设计的花屏每扇宽一尺余,高六七尺,用树梢作成矮凳,插在两个砂盆中,盆内种植花草的枝枝蔓蔓盘延在屏上,夏天时“透风蔽日,恍如绿荫满窗。”
其“活”还体现在可以挪动,只需两个人搬动砂盆即可。
除此之外还深谙旧物改造,把旧竹帘加工成与桌齐高的栏杆。
芸娘活着时候是沈复的红玫瑰,死了是他的白月光。
虽然她并不是绝色之姿,但却不防碍丈夫“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芸娘用她的慧质兰心,把贫贱的夫妻生活经营得活色生香。
5.20,手艺苏州奉上祝福——
愿你也可以把寻常的生活过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