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看古人如何虐狗若有此情,布衣

古代文字中,怀念妻子的文章有三个最令人动容。

其一是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其二是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其三,便是沈复的《浮生六记》,悲戚之作却包含浪漫情趣,让我们看看沈复如何抒写,《浮生六记》可视作沈复的悼妻文,四个辑篇里,满满当当都是妻子陈芸的影子。

浮生六记人民文学出版社版

《浮生六记》一书现存的只有四记,分别是“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闺房记乐”一节,字字心声,句句真情,风月情浓处,令人长羡不已。

沈复,字三白,清乾嘉年间苏州人,出生于衣冠之家,父亲幕僚一生,先是生活小康,尔后家道中落。虽是平民百姓,没有功名,却是个多才多艺的知识分子。

芸娘名陈芸,是大他十个月的表姐,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沈复眼里的陈芸,各方面都好,长相是“削肩长颈,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这是他年少时初见陈芸的情景。

那晚,芸给他吃自制的腌菜暖粥,吃的正香时,芸的堂兄挤身而入,戏谑笑道:“我要吃粥你不给,原来是专门给你夫婿准备的!”当时沈陈二人就脸红了。读此处我亦莞尔微笑,美满姻缘一粥引之。

陈芸画像

十三岁时,三白见表姐便情有所钟,告诉父母非她不娶。婚后,他们情投意合,相敬如宾,堪称佳偶;出双入对,耳鬓厮磨,可谓天作之合。

才子佳人的婚后生活,不经意间流露出各种浪漫。他们于七夕之夜,点起香烛,供上瓜果,在庭中共拜天孙(织女)。三白特意雕了两方图章,自己的是朱文,芸娘的是白文,都刻着“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在往来书信中作为表记。

他们的爱情生活,主要是利用人生有限的时间和有限的条件,来共同创造和享受生活的情趣和美。

他们一起栽培盆景,一起静室焚香。“枫叶竹枝,乱草荆棘”经过他们的创造,都成了艺术品,“或绿竹一竿,配以枸杞数粒,几茎细草,伴以荆棘两枝”也都“另有世外之趣”。

文中的芸娘,慧质兰心,有几分隐士之风,气质洒脱,才情飘逸。她所满心欢喜的,不过是与夫君不离不弃,偕老百年,过着平淡的生活:“若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优游泉石,如沧浪亭、萧爽楼之处境,真成烟火神仙矣。”

陈芸沈复画像

三白偶然在山中捡到一些“有峦纹可观之石”。他们便做了个假山盆景,“石上植茑萝,俗呼云松。经营数日乃成”,还种上白萍,茑萝“花开正红色,白萍亦透水大放,红白相间。神游其中,如登蓬岛”。

盆景放在檐下,夫妻一道品题:“此处宜立茅亭,此处宜凿六字曰:落花流水之间,此可以居,此可以钓,此可以眺。胸中丘壑,若将移居者然”。不成想,有天猫咪打架,连带盆景也打碎了,“两人不禁泪落”。

六月,暑热难耐。河畔的“我取轩”,是沈家宴客之处,风景绝佳:“老树一株,浓阴覆窗,人画俱绿。隔岸游人往来不绝”。三白取得母亲同意,带芸娘到此避暑消夏,夫妻长相厮守,“课书论古,品月评花”。

七月,三白来到郊外租到一所乡居,二人终日相伴,“得一清凉地以消长昼”。此处颇有田园雅趣,“绕屋皆菜圃,编篱为门,门外有池约亩许,花光树影,错杂篱边”,“绿树阴浓,水面风来,蝉鸣聒耳。

邻老又为制鱼竿,与芸垂钓于柳阴深处。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他们俪影成双,垂钓于柳荫深处,观霞于小山之上,别有一番情趣味。

入夜后,“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浴罢则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几不知身居城市矣。篱边倩邻老购菊,遍植之。九月花开,又与芸居十日。吾母亦欣然来观,持螯对菊,赏玩竟日”。这段经历,真是好生逍遥快活,闲适写意。

古代园林

书中有段描写夫妻生活的细节,特别有情调:“芸卸装尚未卧,高烧银烛,低垂粉颈,不知观何书而出神若此,因抚其肩曰:姊连日辛苦,何犹孜孜不倦耶?遂与比肩调笑,恍同密友重逢。戏探其怀,亦怦怦作跳,因俯其耳曰:姊何心春乃尔耶?芸回眸微笑。便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拥之入帐,不知东方既白。”

林语堂说:“我在这两位无猜的夫妇的简朴生活中,看他们追求美丽,看他们穷困潦倒,遭不如意事的折磨,受奸佞小人的欺负,同时一意求浮生半日闲的清福,却又怕遭神明的忌,……两位平常的雅人,在世上并没有特殊的建树,只是欣爱宇宙间的良辰美景,山林泉石,同几位知心友过他们恬淡自适的生活——蹭蹬不遂,而仍不改其。”

我想这便是爱情吧,若有此情,布衣饭菜,亦可终生。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erlanlan.com/tzrz/262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