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浮生六记为大众所知的沈复,其实是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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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网络各大百科平台的介绍,在沈复名字之后总有这么一个标签:清代文学家。

在昕玥的印象中,能称之为文学家的人一般都会颇有成就,要么生产出数量不菲的杰出作品,要么在文学领域创下个人特色。

但是沈复显然不在此类,他留存下来的文学作品有且仅有一部,总字数不过5万,内容说是“浮生”,不过是记录半生的闲情杂事。

说记录闺房生活,却不及《红楼梦》的仔细和丰富;说到出游写记,没有《徐霞客游记》的深刻和专注;说到盆栽心得,也就比普通人多懂一丁半点。

与沈复类似文学水平之人,在他所处的文人社会里比比皆是,就他书中所提到常常一起喝酒赛诗的朋友,虽然后人没能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文学水平可能都不在沈复之下,能写出与《浮生六记》同等质量的作品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何唯独沈复能成为历史名人呢?

自然,这有一定的偶然性,比如《浮生六记》相对完整地留存了下来,刚好被感兴趣的人收藏而流传。

而最重要的是,这本书的主题是记录作者和妻子几十年的恩爱生活,牢牢抓住了世人的八卦心。

只要是谈及比较私人的男女之情,即便是市井之间的小人物都会被人津津乐道,这是一种神奇的效应。

一是因为事情非常贴近普通人的生活,仿佛只要人们愿意,谁也可以那样地活着;二又因为事情的发展程度在现实人生中太难寻觅了,看似容易的事情,世人屡屡难以做到。

偶像故事随着历史发展越来越受青睐,人们甚至通过无中生有来再创造,譬如《白蛇传》的故事,最初主角是法海,白蛇是祸害,法海对付白蛇是为民除害,但是被人传着传着,法海变成了反派,白蛇变成了深情的女子。

特别到了现代,很多人(特别女人)喜欢通过曾经存在过的凡人爱情痕迹,去印证被各式古偶故事引发的幻想,从而获得更高级的心理安慰。

因此,以真人真事为基底的《浮生六记》有了“红”起来的契机。

且说说这部书如何叙述一对在封建时代的普通夫妻的恩爱故事,它真的有人们所期望的情深似海吗?

沈复说,他对表姐陈芸(舅舅的女儿)一见钟情,不过不是为美貌而是为了才情。

根据八字,陈芸的命格不太好,沈复本来不想娶的,但是架不住心里喜欢,最后说服了母亲定下了婚事。

这就有了因为爱慕才结合的味道,让他们的婚姻生活拥有了某种可期待的东西。

婚后两人的感情非常好,有很多褒义词可以用以形容他们的婚后生活:志趣相投、互相包容、永葆恩爱……

上面提到沈复喜欢陈芸是因为才情,这就为他们志趣相投奠定了基础。

陈芸很早死了父亲,母亲身体不好,弟弟年幼,家庭就靠她做女红挣钱来维持。

然而在这样窘迫的日子里,她还能自学诗文,写出让沈复眼前一亮的作品,可见天生就有浪漫基因。

而沈复能越过世人所介意的命相之说去欣赏陈芸,可见志趣是非常一致的。

婚后的生活也印证了这一点。

沈复喜欢舞文弄墨,陈芸爱书如命;沈复喜欢盆栽,陈芸设计花草别出心裁;沈复喜欢与友人喝酒畅聊,陈芸热衷于款待,不惜当掉自己的金钗换经费;沈复喜欢出游,陈芸女扮男装“舍命陪君子”等等。

他们所思所想总能在一个频道上。

生活中遇到不太如意的事,夫妻彼此从来不迁怒或埋怨对方。

比如婆媳的矛盾问题,沈复总能在不失孝顺的同时去理解妻子。

很多时候,当陈芸想去做一些公婆可能不太赞成的事,都由沈复出面去说服,如他们想到乡下去避暑,陈芸怕公婆不高兴,沈复就会主动揽下说客的任务。

或者遇到公婆对陈芸有意见的,沈复始终能相信和理解妻子,会用“误解”来解读父母对陈芸的不喜欢。

而陈芸方面,不但能投沈复所好,生活上也从来没有负面情绪,即便家庭经济每况愈下,她也没有对丈夫有半句怨言,更多地是竭尽所能地省吃俭用。

点点滴滴,确实是人间难得的琴瑟和鸣。

而更加感人的是,两人心意相通,觉得一辈子相爱还不够,设坛烧香立誓,祈求下辈子也能结为连理。

在陈芸死后头七,为了见上一面,沈复克服怕鬼的心理,彻夜在诡异的祭祀房间等待陈芸的魂魄归来。

种种有着动人画面的情节,让人浮想联翩。

真实而又浪漫,这不是引人上头的古偶言情的素材么?

很多人,都自觉地戴上滤镜,自动忽略封建社会带给此等深情故事的一些不和谐。

很多书评者为沈复夫妇持续20多年的恩爱、誓言相约下辈子的种种情事不惜墨水,却对这位妻子多次处心积虑给丈夫纳妾,以及丈夫在异地之时毫无包袱地逛窑子睡妓女的别扭之事只字未提。

诚然,如果读者读到的沈复夫妇之事跟他们所处时代的人们别无两样,又谁会有读下去和流传下去的兴致呢?

不就一方面文本能激发读者创造幻想,另一方面需要读者自觉地幻想么?

除了窥探隐私的好奇心驱使,本书还有一种情绪在辅助,那便是同情和遗憾。

沈复出生于姑苏城南沧浪亭畔一士族文人之家,家族主要以做幕僚为主要事业,经济实力有点类似于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牧师家庭,大多数时候能管温饱,身份也还算体面,能偶尔体验上层社会的奢侈,但饱受下层人士的寒酸。

说奢侈吧,沈复和陈芸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脱产的,但是生活上却追求雅致和高级。

沈复不去当幕僚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种养花草和设计盆景。

某个夏天,他们觉得家中太热,夫妇一起动身到老佣人的乡下去避暑暂住,在所住之地种了很多花,节日之时接老母亲过去一起赏花,在粗野的乡下人面前过足了高贵老爷太太一般地位的瘾。

他们还喜欢四周游玩,或者掏钱邀请三五友人一起喝酒吃饭、谈天说地。

陈芸不在生活必需品上面操心,反而对收购别人的书籍颇有兴致。

若是登山远游,因为怕累,沈复会掏钱请人用坐轿抬过去。

为了野餐尽欢,陈芸会花钱把做混沌生意的移动摊档包下来。

种种浮生记录,给人一种富贵人家才有的生活画面。

但是某些痕迹又显示出他们生活另一方面。

比如陈芸在吃食方面的简朴——为了省钱常常以咸菜为下饭菜。

又比如当沈复夫妇被父亲赶出家门的时候,陈芸为了迎合丈夫的心情,请朋友喝酒吃饭,不得不当掉自己的钗子。

而越到后来,失去了父母的扶持之后,他们更是贫困潦倒。

陈芸得了重病无钱医治,不得已去向幼时的朋友求助,儿女也无法继续养育,儿子打发去当学徒,女儿送给别人当童养媳。

也因为穷,陈芸中年病逝,得不到父母关爱的儿子也夭折了。

那么感人的“有情人”就这样阴阳两隔,看书的人无不为之悲伤,如此便为文字给予的情感魅力增加了一层。

除了同情,还有遗憾。

而这个遗憾也是一种质疑。

如此温馨和睦的家庭,为何越经营越落败?

人说娶妻娶贤,只要妻贤,人生便成功了一半,陈芸可是贤良淑德的典范了,为何沈复几乎一事无成,最后连对孩子的养育之责都无法承担?

昕玥在《读书》杂志中曾看过一篇文章,说在17世纪某位日本人去了库页岛,把岛中各处踏了个遍,然后著下了非常有研究价值的作品,但是几乎在同样的时间,很多被流放到该地的清代文人除了写出“怀才不遇”的怨诗之外,别的什么也没做。

这反映了清代文人的一种状态,脑子都是固化的,除了会坐到办公室做跟文字有关的工作,拿固定的薪水,便想不到其他的出路,也想不到做其他事情的意义。

读者们都能读到,沈复夫妇但凡有一点点创业意识也不至于“混成那样”。

陈芸宁愿种花草也不愿意去种点庄稼(比如种点菜什么的),以丰富一下餐桌;陈芸在娘家可以靠女红养家,但是嫁给沈复后却不再使用这项技能为自己攒点积蓄。

她一直都只会节流,却从未想过开源。

又说沈复,其实就是一个“巨婴”,前期靠着父亲推动着走(让他学幕僚就学,让他做幕僚就做),后来被父亲赶出家门,就靠卖字画为生,但是入不敷出。

然而在这种环境下,他还要常常宴请宾客;为了去观看庙会,花钱请人把自己抬上去;去广东做生意,钱没挣到多少,一样不耽误去青楼花天酒地一番。

特别说到去游玩请人抬上去的事,沈复应该感到羞愧的,同样是写游记,人家徐霞客全部都是靠自己的脚走出来的。

所以徐公能青史留名,而沈复只能在野史为人所知。

结语

《浮生六记》,琐碎而小格局,它的存在最大意义应该就是满足许多人的好奇心——对清代普通人物家庭生活(特别是两性爱情)的窥探。

同时,它真实地记录当时某些社会痕迹,也许对某些领域的研究也存在价值吧。

就他越过越潦倒这事,估计也够说上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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