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两百年,品一场凡尘里纯美如花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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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光阴的感知往往敏感而又愚钝。只看得月缺月圆、花开花落,还没来得及惋惜谓叹,一转头已在当世的纷扰繁杂里深陷,自顾不暇。

如果长寿百岁,对世事变迁、光阴流转会是何等心境?如若再往回穿越百年,又会有怎样的感叹?

自古历史长河的波澜壮阔之外,更多的是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是人在凡尘俗世里点点滴滴的生活,有奔波劳碌、艰难苦恨,也有举案齐眉、闲情逸致。《浮生六记》,就是两百多年前清末底层文人沈复对当时当世数十载尘世生活的真挚记录,是他和爱妻芸娘如水般日子里的细小故事。

这个落魄书生,虽半生困顿、颠沛流离,但因有了和芸娘相知相守、妙趣横生的爱情,不知要惹得多少男人艳羡不已。

爱情,很多时候可遇不可求。而沈复,无疑是幸运的那一个。他在年少时第一次去母家省亲见到芸娘,便倾心不已,对母亲说:“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几年后,终得成婚,从此恩爱相守,直到芸娘病逝。

两人非青梅竹马,也并非天生知音,但却都有着可爱而有趣的灵魂。沈复性格率真、不拘礼节,而芸娘作为封建礼教下浸染的女子,不免拘泥多礼,两人多为此打趣斗嘴,却更显得情趣盎然。

沈复想带芸娘去逛庙会,但碍于那时女人不能随便出门。芸娘便翻出沈复的衣衫,着一身男装,一若翩翩公子,欣然同去。

两人好饮酒,芸娘便每年暮春时节把青梅摘洗好自己用坛子酿酒。花前月下,酒香四溢,沈复爱聊杜甫,芸娘喜欢李白;沈复聊唐诗,芸娘一路跟他聊到楚辞。

沈复带很少出远门的芸娘去太湖玩,芸娘第一次见到这般美景,惊叹说自己“见过太湖,不枉此生”。这样被美景打动,并非全因见识短浅,何尝不是一种对美深沉的欣赏、对微渺人生的豁达与知足?

七夕夜,两人备好瓜果香烛,一同“坐看牵牛织女星”,聊天际宇宙的种种玄秘。或许是怜悯于牛郎织女遥遥相望的悲苦,沈复遂镌刻两枚印章,题文:“愿生生世世为夫妇”,一阴一阳,阳文印自用,阴文印给芸娘,即便偶有小别,来往书信落款也暗含深意。

沈复爱插花,两人屋内案几上瓶中永远插满了当季的花枝。一瓶只插一种、一色,且须为单数。单花为“生花”,更有生机和希望,更显雅致;双花为“死花”,太过圆满,也就离凋敝不远了。

屋舍贫寒,庭院简陋,但不失各类小小雅趣。芸娘每每出门见精巧漂亮的石头都细心捡回,慢慢的竟在庭中堆建起一处别致的假山小景,另沈复赞叹不已。

有次两人搬到一处荒凉之所,房子极破,取名曰:宾香阁。相敬如宾,来而生香,陋室何陋之有?

“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这是芸娘的诗句。才情可见一斑。

一个文人遇到此等女子,或许一生在心底都沐浴着春光吧?

遇见芸娘,遇见这样美好的爱情,或许是沈复一生最大的幸运。

他半生寄人篱下不得志,屡被亲人排挤、被友人欺骗,被偷、被抢,但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文人的风骨,对芸娘恩爱有加。

“来世卿当作男,我为女子相从”,沈复有次如此对芸娘打趣。一世太短,咱们来世换了儿女身再相守吧!想芸娘听此话时,或许眉眼间佯装嗔怒,心底却是何等甜蜜满足。

两人相濡以沫二十三年后,芸娘病逝,沈复悲恸不已。后曾一度住进寺庙,意图遁世归隐。再后来,他如何聊度余生,无人知晓,后人再也找不到关于这个文人的任何记载。就跟所有普通人一样,在这茫茫人世悄然消失。

沈复是不幸的,作为文弱书生,那个阴浊末世,给了他太多的艰难苦恨;他无疑又是幸运的,遇见芸娘,生命里多了那么多光和亮,那么多美和暖。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想沈复思念芸娘时,也是如此温柔。

“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那年沈复13岁,只是一个懵懂少年。

多年后,爱人归去,他孑然一身,回忆往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与芸娘的往日甜蜜,他写成了《闺房记乐》、《闲情记趣》,且置于篇首;后篇《浪游记快》为一生游记,《坎坷记愁》道尽当时生活多艰。余两卷《中山记历》、《养生记道》,等多年后残卷被一书生在苏州旧书摊上发现,已不知所踪。

只此四记,其美,其真,已另后人感动不已。

事如春梦了无痕。但那曾经真情相爱的两颗心,曾经爱着这个世界一草一木的一对人,透过穿越两百年的文字,依然流传,并打动着每一颗来品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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