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记愁一把好牌,被他们打得稀巴烂

那日,偶得此句——“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甚是喜欢。

不禁感叹:人这一生,起落沉浮,成败得失,善因果报,谁人能预料?若能怀有一份平常心待之,实属难得。

究竟是何人,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如此大彻大悟之箴言?

于是,上网搜索答案,得知出自沈复的《浮生六记》,故寻得此书来读。

前两日,读了两卷,已经有些愠怒之气,哪里是“荣枯有数,得失难量”?妥妥是“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读过《坎坷记愁》,除了惋惜伤怀,竟又添了几分愤恨。

沈复家底尚可,又娶得一灵巧聪慧有才情的妻子,还生养有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就是在我们现代人看来,也是让人艳羡的四口之家。

然而,到最后,却落得个妻离子散,居无定所,读来实在是悲戚又凄凉。

即使如此,我竟然觉得他有这样的遭际,全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还有沈妻陈芸,亦是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坎坷记愁》这一卷,除了愁还是愁,愁云惨淡,几乎写尽了人间悲切,读来,让人感觉头顶都是阴云密布。

一开篇便写家庭矛盾,从小矛盾到大矛盾;而后就是离愁别恨,从小忧愁到大哀愁。结局那般哀婉凄凉,细思又让人悲愤不已。到底是谁错了呢?时代错了?还是人错了?

时代给人的无力是有的,但是,“谋事在人”,我觉得一个人过成什么样的日子,跟他如何处世谋生,有着莫大的关系。

来,先看看在那个家长制家庭下的沈氏夫妇异常清奇的脑回路:

沈父说自己客居异地他乡,实在辛苦,想寻找一个能服侍起居的人。于是乎,沈复就把这事儿甩锅给了陈芸。

我就搞不懂了啊,沈复这厮是不是没带脑子?成了,沈母(沈复的亲妈,也是陈芸的亲姑姑)情何以堪?不成,沈父又要怪罪不好好给他找呢?真是实力坑老婆!

然而,更雷人的是,陈芸竟然把这事儿揽了。沈母是她婆婆又是她亲姑姑,她竟然欺上瞒下背着婆婆(亲姑姑)给公公找妾。

书中还解释说之所以没有事先回禀婆婆,是因为陈芸还没有拿定主意。

拿啥主意?该不该找,或者找着找不着,都是不该找啊。

亲姑姑(婆婆)看她四岁丧父,一个人早早就做工养活母亲和弟弟,日子过得辛苦,想着她是自己的亲侄女,自己亲儿子又喜欢她,就把她娶过来当儿媳妇,姑侄俩也算彼此都有个自家人。

没想到,到头来,却这么戳自家人心窝子,换谁都得气得原地爆炸吧,让人怎么不嫌恶她?

之后,沈父病了。陈芸写信说沈父的病都是那个妾室惹的,又在信里写了遣散那妾的计策,还对沈父使用了“老人”这样不敬的称呼,又提到给小叔子做保的事。

结果,信被沈父看到,说陈芸有悖礼节,还诽谤小叔子(小叔子不承认借贷,沈父就以为是陈芸背着沈复向别人借贷,让小叔子背了借贷的罪名)怒火中烧之下,随即将沈复夫妻俩斥责逐出了家门。

后来,误会都解开了,夫妻俩就回家了,也和骨肉团聚了。但是,离谱”芸却又再次上线了。

起因是第一卷《闺房记乐》提到的给丈夫选小妾。她要亲自选,书中还说若是普通女子,她都不瞧,嘿,要求还挺高,要才貌双全的。

但是,我就搞不懂了,是天底下女子是都绝迹了吗?偏偏相中了一个叫憨园的妓女,还是个妓二代。(就是说憨园妈也是妓)

整这一出,也不知道是想表达自己不歧视妓女还是咋,她表示特别喜欢憨园,还跟人拜了姐妹。

然而,憨园女被有权势的人娶走了,本来就有病症的陈芸开始郁郁寡欢,不解憨园为什么答应了她,给自己丈夫做妾,又负了她?

我觉得郁闷的原因,并不是人负了她,大抵更多的是觉得被愚弄了,特别没面子,且又被身边人嫌弃,故而耿耿于怀又忍恨。

家里人因为她跟憨园女结拜姐妹而憎恶她,沈家父母也误会她和憨园女还有瓜葛,觉得她有辱门楣,败坏家风。

妻子都这样成为“眼中钉,肉中刺”了。想着沈复就靠谱点吧。在那个时代,男人要是有点本事,最起码也还能承载得了父母继承家业的厚望,而不至于没有一点话语权。

然而,沈复呢?像他自己所标榜的那样“余……多情重诺,爽直不羁,转因之为累。”,真是够有情义的。

邻居借钱,找人担保,因为他自认为跟人关系不错,便答应了。结果,邻居卷着钱跑了,人家堵到他家门口要债。

对于这事儿,我真想说,这夫妻俩就不长没有一点记性啊。想当初,连他亲兄弟都坑过她媳妇,他为什么还不谨慎点?还要给邻居做保?

然后,沈家父母一气之下把沈复夫妇又逐出家门了。

沈复夫妇日子本就过得清苦,想着这一离去,带着一双儿女也是跟着受苦。

于是乎,把女儿给人做了童养媳(女儿将来要嫁的那男人也是懦弱无能,坐吃山空的人,所幸。他是个独生子)这卷没说女儿最终命运,我也不知,暂且不说。

儿子小小年纪就让他出去学做生意了。(其实跟卖了差不多)17岁时死了,但是,作为父亲的沈复,小半年了才知道儿子没有了。

说到他儿女,书中怎么写他一双儿女懂事的呢?“隆冬无裘,挺身而过,青君亦衣中股栗,犹强曰“不寒”…”

看到这不禁想起第二卷里陈芸卖首饰供丈夫饮酒作乐的事。这一对比,亲孩子都比不上丈夫玩乐啊。

孩子冻得直哆嗦连个厚衣服都没有,怎么就不当点东西弄点棉花,给孩子做个棉衣穿穿呢?还是能当的都当完了?

和孩子在一起时候,没给他们啥好的生活条件,有困难了,就这么忍心把孩子一个一个撇下,真是枉为人之父母啊。

罢了,说多了都是泻不完的愤,继续言归正传吧。

他们离开家之后,过得真是挺惨的,但仍旧没看到沈复有啥主动奋发向上的想法。

离家后,幸得陈芸以前有个好姐妹华夫人,俩人才有个落脚地。

寄人篱下的感觉自是不好。一日,陈芸想起早些年当银钗帮扶的沈复姐夫,便让沈复去讨债。

有了钱,夫妻俩就搬出华夫人家了,沈复也听了陈芸劝勉的话,拿上一部分钱去找当官的一故人讨了差事。

这时候,我以为他们的生活要好转了,结果裁员时候,沈复被裁了,就又赋闲在家了。

当时离开华夫人家时,人家还给陈芸配送了一丫头照顾她。大抵,这丫头也是觉得跟着他俩太没前途了,突然有一天就卷铺盖不告而别了。

这事之后,陈芸心灵就又受伤了,便时常梦中呓语,不是呼“阿双逃矣”,就是呼“憨何负我”,病情也是愈发严重了。最后,永远与世长逝诀别了!

在此没被逐出家门时,陈芸病中还为赚点钱赶工期刺绣,沈复却守着个三日一进,不敷一日之出的书画铺子,想来,更多的也还是为了自己追求的所谓“雅趣”。

陈芸病重,除了能够安慰伺候,连大夫和药品都没有钱去请,去买,还借陈芸之口说出“所谓病人膏盲,良医束手,请勿为无益之费。”的话。

但凡争点气,也不至于让妻子累成那个样子,也不至于让妻子一直捱到病入膏肓。

而陈芸临终还在感谢此生遇见沈复,而又遗恨沈复的不幸全都是她带来的。也许吧,毕竟如果沈复是个爱事业的,也就不能够天天陪她花前月下了,大抵她要的就是山盟海誓的爱情,不畏清贫孤苦吧。

然“通情达理”芸弥留之际又说沈复父母年事高了,他应该早些回家;再之就是如果没有能力把她的遗骨带回去,就暂时在此停柩待葬;最后还祝愿他另外续配一个德貌兼备的女子,孝敬父母,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沈复还真是“听话”,最最不能让人忍受的也就来了:担心父母对他们的憎恶还深,气也未消,所以,真就把妻子埋骨他乡了。

沈复又没怎么听话,最最难以让人接受的也来了:明明知道父亲已是奄奄一息了,他竟还在纠结犹豫父亲气儿消没消,还在担心万一回去,触及旧怨,以致于父亲临终都没有见最后一面。到底是不是亲儿子?

回去给父亲守孝,自己的弟弟怕他回来分财产,这次,沈复倒有点男子汉气概了,竟说出了“大丈夫以自立自强为贵”的话。

我以为他要大干一番事业去了,没想到,他却是决定去修道。(大抵是想逃避生活吧)

女儿劝他,朋友也看不过去了,大吼他:家庭到了这种地步,固然值得发怒。但是足下的父亲死了而留下母亲,妻子死了而儿子未到成年,你竟然这样飘然离家出走,能安下心?

最后,算是听了劝了,暂且寄居寺庙,也开始辗转做一些营生,又去拜访了一举人朋友,谋了差事。

看到这,我竟想起了此篇第一段里“处家人情,非钱不行。”的话,我想是不是这时候的沈复已经反省出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了?

然在得知儿子去世之后,朋友又赠送给他了一个小妾之后,又有了“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

……

呜呼……余弃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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