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译浮生六记,赌书消得泼茶香一二

写在前面:很早就看过这本书,也拜读过张先生的译本,译的很好。但总觉得古文翻译为现代白话文,缺少了一种韵味。按原文直译的话,总觉得人物刻画的有些不完整。于是便斗胆按照自己的想象新译了一下,加了一些原文中没有的东西,想试着将书中的角色,尤其是芸娘,刻画的更加灵性丰满一些。不足之处,还请指正。译者自话之序:世间女子虽各有所姿,然其态却大多芸芸如一。我一生结实女子众多,自诩见多识广,但如我结发之妻芸娘者,少矣。文山公曰:身世浮沉雨打萍,此话甚是贴切。余一生享过富贵,也遭过磨难,上天给我一个好身世,给我一个好妻子,最终却都被我弄丢了。人之经历往往如梦似幻,聊聊众生,能有几人为后人所记,众人所识。余已老矣,久居草庐,往日之事历历在目。吾一生未有凌云之志,亦不图登科及第,唯念妻子芸娘,亦怀念年少乐事,故地旧游。今开篇提笔,做一自传,提名为《浮生六记》。然世间百态,人生百年,岂是六记能书尽的?唯记余难忘之事矣。后世列位看客,若能从中得到些许启发,尝到一丝乐意,亦不枉在下提笔自述一生。卷一赌书消得泼茶香(一)在下名为沈复,生于乾隆二十八年冬天。也许是前世积了德,让我生在了太平盛世,又落得一处体面人家,从小虽衣食无忧,只是年少时没能勤于书本,导致自己学识短浅。写下这本书,也仅仅只是记录一些我曾经真实的经历罢了。若是非要纠结于我的这些笔墨文法,恐怕就是对着一面污浊之镜,嫌弃它不够明亮了。我曾想,诗经共有三百多篇,其中开头第一篇,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关雎,可见古人之情趣。我也斗胆仿照这一写法,将我夫妇二人之情事列为首卷。我的家在苏州沧浪亭附近,此地山水有色,草木有声,波光潋滟,绿林侵绕,实属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小时候我曾有个订了婚的妻子,只知道她姓于,是金沙人,别的一概不知。她8岁的时候害了一场病,夭折了。我不曾见过她,亦不知其具体名姓。后来我曾想,倘若我这未曾见面的妻子没有早夭,我与芸娘或许便无缘了吧。芸娘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她是个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芸娘姓陈,名为陈芸,字淑珍。她是我舅父心余先生的女儿。据说她刚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就有过耳不忘的能力。《琵琶行》仅听一遍便能背诵出来,这是我不能及的。后来我曾拿此事与她打趣,她只是笑,怪我取笑她。芸娘是个好女儿,好妻子。她四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只剩长母幼弟,穷困潦倒,难以度日。芸娘靠着自己的一双手,日夜编织女工刺绣,养活了母亲,也给弟弟交上了学费。她喜欢读书,却没机会读书。小时候曾在书院里面捡到一本《琵琶行》,闲来跟着书本读诵,竟然因此识了字。她做工的同时还经常自作诗词,曾写过两句诗让我难忘,诗云: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初和芸娘相识,是在我13岁的时候。当时母亲带着我回娘家,第一眼看到她时,已经是一往情深,仿佛前世就和她见过面一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虽然惊讶她的聪慧,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担心她福泽不深,青春早逝。可叹的是,我们后来的遭遇,果真证实了我的猜想。我与芸娘虽是初识,却被她的一番风采折服,立刻就告诉母亲:此生非这位姐姐不娶。我母亲也喜爱芸娘的温柔聪慧,于是便摘下手中的金戒指,当场与舅母定下婚约。芸娘由此便成了我的妻子。赌书消得泼茶香(二)与芸相识,或是缘分,或是命运,或是她前世欠我,今世来偿。但我不想让她偿。和她订婚后的那年冬天,堂姐出嫁,我又跟着母亲来到了芸娘家中。芸娘比我大十个月,所以我唤她作淑姐。当时我到芸娘家中,有一件事记得最为贴切。我只记得满屋子的人,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物,唯独芸娘瘦瘦小小,穿着一身素雅陈旧的淡衣,身上只有一双鞋是新的。这双鞋绣制的精致小巧,十分精美。我问她,她只羞涩着回答,这是她自己绣的。我感叹于芸娘的才华慧心,这才明白了她的聪慧奇思,不仅是在笔墨上。芸娘的容貌并非极为出众,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她的肩膀纤细,脖子修长,清瘦却不露骨,眉目清秀,举手投足皆极富神采,回眸顾盼尽风情万种。唇前两齿微微露出,缠绵悱恻,让我的喜爱之意难以消融。我走过去和她说话,问她要她写的诗稿,初时她不肯给我看,末了,她便回到房中取了出来,悄悄地递给我。我观她的诗,多是一句两句,一联两联,大多都是随感而写,未成篇章。这就奇了。我认为的古诗,多是整齐格律,有头有尾的,芸娘的大作虽然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佳句,但却有头无尾,凌乱不堪。我问她为什么,她笑着看我,答道:我又不像你,没有老师教,若是能得某个知己给我的诗锤炼一番,那我就感激不尽了。我听完她的话,脸上是笑,心中却想了个捉弄她的法子,在她的诗签上写了四个字:锦囊佳句。写完后还洋洋得意,暗自佩服自己的奇思敏捷。只不过现在想起来,芸娘的早逝,恐怕这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芸娘不知锦囊佳句的意思,我当时也没有告诉她。其实这是唐代诗人李贺的一个典故,据说李贺每次出门之时,都会骑着毛驴,背后带着一个背着破囊的小童,若是碰到好的诗词句子,就写下来放进童子的囊中,谓之曰锦囊。李贺早逝,仅活了29岁。我用这典故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后来却成了真,实属是我之过错。当天晚上,我们一行人送堂姐出了城,回家时夜已经很深了。热闹了一天,夜里倒不觉得困,只记得当时腹中饥饿,肚子咕咕直叫。我拜托老妈妈们给我找些吃的,结果她们找来了一碟枣脯给我,我尝了一口难以下咽,这东西太甜了。一旁的芸娘看到了,悄悄用手碰了碰我的袖子,领着我来到了她的房间,之后她悄悄关上房门,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碗暖粥和一碟小菜,冲我眨了眨眼。我当时已经饿极,拿起筷子就准备吃,结果忽然听到房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淑妹,你快来!这声音刚一响起,芸娘便急忙跑过去抵住了房门,边走边急着喊道:我累了,已经睡下了,你明天再来吧。结果还是迟了,一个黑影从门外挤了进来。这个忽然闯入的黑影,是芸娘的堂哥,名叫玉衡,是个清爽活泼之人。他一进门,看见我正在拿筷子吃粥,当即笑着看芸娘,说:好你个淑妹,我说呢,刚才我问你要粥喝,你告诉我没了,原来是藏在这里让你的小夫君喝了呀。玉衡的话说完,芸娘的脸早已通红一片,连忙起身走了出去。其他人听完玉衡的话都笑了,我当时脸皮薄,也有些气窘,赶忙带着仆人们匆匆回去了。我们俩是逃了,但温粥待夫这个笑话却一直在家中流传。自此之后,芸娘一见我就躲避,甚至刻意回避,只害怕在众人面前与我待在一处。我虽嘴上不说,但心里也知道,这是芸害怕别人笑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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