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只是诗歌里的抒情传说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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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宏宇

前些日子,好莱坞打造的《花木兰》问世,在汹涌的“保国”浪潮中,躺枪成蜂窝煤。这现象,不由让人想起39年前中国女排首次夺冠。那时,“东亚病夫”四个字,虽早已沉入历史,但在大多数中国人的心里,印记仍存;一次体育比赛的胜利,能激起国人“百年翻身”般的热情。煌煌39年过去,一部近乎“纯娱乐”的电影,却又好似刺痛了骄傲的神经。

大把引经据典的文章、文案、评论,还有说不上是什么的脏话首字母频现的东东,一时间充斥而来,从歪曲历史到别有用心,言之凿凿、字字诛心!知道的是爱国心切、自信爆棚,不知道的还以为没看过娱乐电影呢。

站稳了,甚至干脆坐下,而不是踮起脚甚至跳着脚地看看、想想,有点儿过了。真的。

至少,为一个《花木兰》,不至于。

因为,那只是一个本来就带着娱乐性的传说,不关乎历史和中华传统文化,更跟“伟大复兴”、“文化自信”这些大主题,基本挨不上。

那么什么才是“挨得上”的呢?

太多了!

但估计,洋洋洒洒、汹汹涌涌地冲着“美国电影”《花木兰》释放爱国荷尔蒙的那么那么多人,是不明确、不理解甚至不知道的。由此可说,“伟大复兴”、“文化自信”,还真的有不少大文章要做呢。

咱这是小文章,只说“花木兰”。

(一)《乐府》与《北朝乐府》及其抒情属性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这是一首今天在好多地方的幼儿园里就要求孩子们“全文背诵”的古代叙事长诗,名曰《木兰辞》,出自《北朝乐府》。

还有一首是应该在高中或者初中较高年级会学到的《孔雀东南飞》,也是叙事长诗,出自《乐府》。

所谓《乐府》,就是指《汉乐府》,汉代的“乐府”之意,是对汉代较为规整地“传颂”文学的归拢,其中更多的,是韵律感强、题材富于传奇色彩的诗歌、骈文,可配乐“唱诵”,是当时最主流的“阳春白雪”艺术形式。

这门艺术,最早由“先秦”的“诗”、“辞”、“歌”、“赋”集萃、传承、演化而来,曾到达过很“巅峰”的高度、状态。由于东汉末年漫长而酷烈的纷乱(三国),严重被毁、遭弃,留给后人的实在不多。《孔雀东南飞》的创作时代,幸而较靠后(故事中男主人公焦仲卿任官职的地方已经有了“东吴归属”之说),才蒙完整保存并经久传颂。但不管怎么说,以“乐府”概称的“汉乐府”,都是华夏文学艺术宝库中一颗璀璨明珠,对后世影响深远。

汉以后是晋。晋的统治者,本是汉代“士族”(司马氏),文化方面,几乎完全传承了汉的“遗风”。这种几乎完全的传承,既有对绵延四百年的“两汉”(西汉+东汉)崇高成就的赞赏和敬意,也多少有“创新乏力”的无奈。为什么会创新乏力,是另外的话题,不赘。

几乎完全传承了“两汉“文学艺术的晋朝,很快被强悍的北方游牧民族挤兑得离了老窝、丢了根本,不多久,就被历史卷进旧档案堆,古老的华夏大地,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南北分治”的分裂局面,史称“南北朝”。

南北朝时,两边都是各股势力“轮流坐庄”,只不过南朝各阶段都是汉族政权,北朝则由北方游牧民族“主打”。

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后,表现各自不同,其中比较显示出“先进性”的,当属鲜卑族主政的“北魏”王朝——不仅相当程度上稳固了政权、修葺了民生,更可谓“充分”地与汉民族融合,以至于数百年后,这个曾经战功赫赫的民族,大部“同化”于汉族。

民族大融合的重要成果之一,就是对有晋朝传承而来的“乐府”的吸纳。吸纳之下,还很睿智地将本民族的艺术特色,融入其中,形成了比“乐府”更为通俗、生动也更富传奇意味的“北朝乐府”。今人熟知的《木兰辞》、《敕勒川》(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便是其中优秀代表作。

由上可悉,“乐府”也好,“北朝乐府”也罢,都属于“文学艺术”。文学艺术,虽然“源于生活”,但不等于生活,更不等于历史。其间必存着文学式的创作、想象,更是“抒情”的,而非“严谨”的。其中北朝乐府,更显示出通俗的、富于浪漫色彩的抒情意味。作为其中叙事长诗的代表作,《木兰辞》所讲述的,几乎可以认为是“虚构的传说故事”。

(二)“木兰的故事”不是“历史”

今天被议论的电影《花木兰》,可以说跟前面讲到的《木兰辞》,并无直接关系,而更是“托生”于十几多年前的同名国产电影(赵薇版)。再往前捯,可以追溯到著名的豫剧剧目《木兰从军》(或名《花木兰》)。

不多枚举,只说这三个版本的“木兰的故事”,肯定不是一模一样,都各自有着“艺术”属性的“创作”成分。而这样的艺术的创作,可以说都跟《木兰辞》有关,也可以说都跟《木兰辞》无关。现在不是有“同人文”吗,笔者认为,对于各个不同版本的“木兰的故事”,甚至都可以按那个思路去理解。至少,那样娱乐化的理解,不比往“历史”、“民族情怀”这些大题目上生拉硬拽更荒唐!

十二年前,女儿刚上小学时,开学典礼上,高年级学生朗诵自编诗歌,提到老师曾经教给的“历史人物”,举例是:刘邦、孙悟空、鲁智深……当场笑喷,回家赶紧告诉孩子:老师教的,仅供参考——孙悟空是“神话人物”好吗!鲁智深是小说的虚构人物诶!怎么能归于“历史”呢?可人家就那么归于了,还极认真地教授给孩子们!

那虽然不是最好的小学,但肯定也不是最差的。位于北京中心城区(东城区)、由胡絜青先生(老舍夫人)题写校名、连年荣膺“北京市德育教育基地”的小学,尚只是上面这样的认知,或许可以说明,对于“历史”和“传说”以及“文学艺术”的混淆,在我们中间,是个“根源”性质的、普遍存在的“问题”或者说“缺失”。

正是因为这样的“问题”或说“缺失”,笔者真诚以为,如本平台这样经常收纳、展示些稍微靠点儿谱的历史文化相关的文章,实在不仅仅是简单的“文化调剂”,而更可谓一种对于较广泛人群的“趣味性”的“补课”。

回到“木兰的故事”及所谓“历史”。

如前述,作为“木兰的故事”得“最源头”的《北朝乐府·木兰辞》长诗,其本身就无所谓“历史”,而是饱含浪漫抒情的传说。其性质,跟孙悟空的故事,可归为同类。如是,则所谓电影《花木兰》(不管哪版)是否“有违”历史,就要么是悖论,要么只能变通地理解为“是否遵循或违逆了《木兰辞》”。

遵循了怎样?违逆了又怎样?

前人能创作,难道今人就不能?

前人能写一部《三国演义》(又名《三国志演义》),今人就不能搞个不大那么一样的《三国》?

之于“艺术的创作”,谁要是说“不能”,可以干脆回ta两个字——混账!

如果没有创作、不允许创作,豫剧《木兰从军》会有么?

去看看《木兰辞》,有一个“花”字么?没有的话,“花木兰”是谁?从何而来?是《木兰辞》里讲的“木兰”么?

可笑的是,一个本来十有八九是“虚构”的传奇人物,居然还闹出了“故里”之争!还什么土楼是南方建筑,花木兰是北方人……你咋知道花木兰就一定是北方人?你咋知道花木兰那时候北方就没有类似今天南方土楼那样的建筑?既然拿着“历史”的态度去评说(其实叫“喷”更贴切),那就拿出证据来。要不是秉着“举证”的严肃,就最好别站在莫须有的“制高点”上。说话客气点儿,存在感会更强。

(三)“木兰的故事”在“历史”中的影子

基于《木兰辞》的“木兰的故事”,由于出自《北朝乐府》,诗词中又有“可汗大点兵”、“暮宿黄河边”、“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这样的句子,可以揣测,故事发生在北方,涉及北方游牧民政权,又有“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木兰不用尚书郎”之句,可揣测,故事中的“可汗”,已经“入主中原”,循“汉家”所持的“天子之例”……

有个说法,是讲“木兰”所指并非孤立排他的“一个人”,而指的是一类人,就是那些因家中没有适龄“男丁”而“冒充男人”去从军的中青年女子。

这说法,放在男女社会分工观念相对更传统也更执拗的汉民族,或许显得另类甚至不可思议,但在恐武善战、马上谋生的北方游牧民族,却具有更高的发生几率;甚至,在他们还没被中原的汉家文化浸染太深的时期,这样的事情,并不值得如《木兰辞》里形容的那样大惊小怪(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忙)。

从《木兰辞》里“木兰当户织”和豫剧唱词“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来看,“木兰”(或者也可以称“木兰们”)所处的时代,应该已经是“男耕女织”的“中原”生活状态了。再由“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诗句,可推想,她或她们所属的部族、国家,入主中原、进入“男耕女织”状态,已经有些年头了——至少,对于“当户织”的女孩子来讲,那能够定居下来男耕女织的地方,算是“故乡”。

由上面的——就叫“分析”吧,结合《木兰辞》所出的大致年代——北魏,把“木兰”假想成“替父从军”的女性代表,大致猜想,可以得出一个跟历史少许相关的剪影:

木兰是北魏制下生活在中原的鲜卑族女子。在她所属国家的北方,是强大、冥顽、暴虐的“大柔然”。“大柔然”原本是与她的国家同宗同源的“拓拔鲜卑”制下的“奴部”(全族均为奴隶身份),随着鲜卑入主中原,脱离其控制,在鲜卑生发的北方,大肆膨胀,成了缺乏文化底蕴却异常善战的强悍游牧军国,不仅吞并、奴役其他北方游牧部族政权,更虎视中原,很快就成了“公敌”。

面对强大对手的高压军事侵略企图,已经高度“汉化”的北魏政权,意图招架,并唤醒本民族固有的剽悍秉性,发起涉及广泛的战争动员,最大限度扩充兵源,涉及到了中老年男子,于是就有了刚强的女儿扮成男子替父从军、报效国家的事例……

那是多么温婉而又壮烈的故事啊——再怎么刚强的女子,混在男人堆里,“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也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她得承担跟男人一样的繁重。她还得防着被“识破真身”,祸及家人和自身。十年或许夸张,可两年三年肯定是有的,也肯定对她来讲,已经十分不短了。那么长的时间,她怎么隐藏自己?怎么照顾自己?她最应该绽放的花季青春,或许一直都是蓬头垢面、血染征袍……她的一切牺牲,都不仅是为报效国家,更是想至亲的父亲,不担这份风险,不受这份煎熬。一番过后,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家”!最多是求赐一匹健马,好能快点儿回家……

(四)“木兰的故事”真正告诉我们的是什么

大致,木兰的故事,就是上面说的那样。

读读、认真读读《木兰辞》,看到的是一个铁骨柔肠的好女儿。不管是真是假,出于哪朝哪代,她(或者她们)这样的故事,似乎,更可读出的,是亲情,是深沉无言的爱!

反正,笔者也就是这样的水平,没读出“历史”及其“厚重”,也似乎并未感触到类似“民族情怀”的东东。倒是隐隐约约还品出了点儿对于战争、大规模战争的控诉意味。

作为女性,尤其年轻女性,古往今来的“木兰”们,因为进入了本应是男性进入的角色、生活、战争,须得掩蔽住作为女性的太多特征、欲念、诉求,须得拿出跟男性同样甚至更大的勇气,须得承忍比男性更严酷的考验。

所有这些,都显然更与女性在男性群体中的坚忍相关,而基本上没“历史”什么事儿!

这样的话,再加上木兰、花木兰,本就是传说人物,在故事中怎样表现,都只有“人性”、“非人性”之别,跟历史及其认知搭不上。木兰这个人要是真有“原型”,也是鲜卑族人,又怎么去谈“民族情怀”之类的呢?

鲜卑族,作为古代北方民族,其苗裔,早已充分融入了汉族。今天可见的痕迹,就只有拓拔、慕容这样的姓氏(“穆”姓也有部分是从“慕容”复姓而来),可以说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而当初他们所抗拒的“大柔软”,后来被“肢解”、彻底消亡,其族人苗裔,也多多少少融入了当时各个不同民族,其中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最终也跟鲜卑族一样,成了“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

过去有首歌唱得好——我们的大中国啊,好大的一个家……世界上再没有哪个民族,像我们中华民族这样,具有广阔的胸怀和强大与温和相柔并济的包容性。百年如此,或许是“开通”、“利益趋势”,千年如此,数千年如此,其内涵,就必然丰富、复杂得多;其力量,也必然博大、深刻得多!那里面,除了浅层的礼貌性的“开通”和单纯的“利益诉求”,肯定还蕴含着“有容乃大”的睿智和“利万物而不争”的宽厚。若说“民族情怀”,想必这才是“根本”所在。至少,比起“虽远必诛”什么的,要更持久、更具感召。

所以,看电影也好,读诗词也罢,更美的、更深刻的,是其中的人性,是人性中的善正、宽谅,还有,十分重要的——爱!

如果不去看那些,不去感悟那些,也没大关系,娱乐罢了。

可要是把本来是娱乐的作品,拿来不咋对景地上纲上线,就实在是有点儿——借与“木兰”相关的一句唱词——刘大哥讲话理太偏……再补一句:刘大哥们,喜欢就看,不喜欢就不看。没啥大不了。反正好看的电影有的是。

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实力派小说家、资深编剧、北京作协会员,“夏衍杯优秀电影剧本”获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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