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寻找生活中的小幸福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闲时侍弄花草,天气晴朗约上三五好友,访山踏水,坐看云起云落。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大家都很向往?

近期,我在清朝沈复的著作《浮生六记》中看到了这样向往的神仙日子,沈复与妻子芸娘二十三年的日子里,两人从一见钟情到举案齐眉,一起吟诗赏酒,一起游山玩水,日子好不快哉!

《浮生六记》一共分六卷,现在仅存四卷。“浮生”二字典出李白的诗歌《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天地是万物的客舍,光阴是时间的过客,人生就好像在梦与醒之间,纷纭变换,得到的欢乐,又能有多少呢!

是啊,人生短暂数十载,应该珍惜眼前人,及时行乐,莫等头发发白悔之晚矣。

四篇文字,除了《坎坷记愁》,其他三篇写的都是闺房之乐、诗酒之乐、游玩之乐,都是典型中国文人的清淡娴雅情致。

林语堂称芸娘,为世间最可爱的女子。胡歌也曾说过读浮生六记,是想在成功学和心灵鸡汤之外,我们也可以多去寻找一些生活的小确幸,因为真正的幸福,其实藏在我们点点滴滴的生活之中。

1、从小独立又聪明的陈芸让沈复一见倾心

陈芸,字淑珍,是沈复的表姐,大沈复十个月,生下来就很聪明,牙牙学语时,口授白居易的《琵琶行》,她马上便可背诵。四岁时父亲去世,与母亲和弟弟相依为命,穷的家徒四壁。芸娘长大后,擅长女红,一家三口的生活靠她的十指来维持,还供弟弟读书。

芸娘从小就是个独立的女子。学认字也是自学的,学会后还能自己吟诗,有“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的好诗句。

沈复十三岁时,和母亲回老家见到了芸,看到芸的诗句,赞叹她的才思秀美俊逸,担心她的福分不深,但是见过后爱慕之心不能放下,就跟母亲说:“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母亲也觉得她温柔和顺,当下就给他们定了亲。

一年冬天,陈芸的堂姐出嫁,沈复随母亲前往。见满屋子人都身着鲜艳,只有芸娘一身素淡,只是穿了双新鞋子,非常精美,询问后得知是芸娘自己绣的,这才知道芸娘的慧心不单在笔墨上。

沈复形容那天看到的芸娘,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维两齿微露,似非佳相。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

夜晚,沈复送迎亲的客人到城外,回家后很晚了,又饿又累,家中仆人给沈复枣脯,沈嫌弃太甜。这时芸娘把他拉到房间,拿出准备好的粥和小菜,沈复正要下筷。芸娘堂哥这时叫芸娘,芸娘却说要睡觉了,不开房门。堂哥挤进来,调侃道:“刚才我向你要粥喝,你说吃完了,原来是藏在这里专门款待你的佳婿呀!”芸娘十分难为情,迅速躲开了。

2、夫妻好交友,志趣相投

两人成婚后,沈复是个好交朋友的性子,芸娘也一起,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的朋友们。

有次,他们寄住在朋友别院萧爽楼时,沈复和朋友们在萧爽楼聚会,芸娘为他们烹调惠而不贵的食物,还卖了自己的钗子来作沽酒的费用,沈复的朋友们自然也很喜欢这位嫂子。

夫妻俩都喜欢喝酒,沈复更甚,喝酒时不喜欢有很多菜,芸娘就制备了一只梅花形的盒子,用六只白瓷碟,中间摆上一只,外边摆上五只,用油灰和漆把它们固定在一起,看上去像一朵墨色梅花摆在桌上。一盒六种菜,两三个知己饮酒,赏心悦目。由此可见,芸娘的心灵手巧。

两人是爱人也是知己,他们对着菊花吃螃蟹时,芸娘喜道:“以后哪年,当与郎君在这里造个房子,郎君画画,我来刺绣,当作品诗饮酒的资费,这样布衣菜饭,终生快乐。”沈复对此深为赞许。

还有一次,他们一起去苏州郊区赏花游玩,芸娘替他们出谋划策。雇了馄饨担子,喝茶饮酒,芸娘问他们,“今天这次游完,可开心么?”大家都说:“若不是夫人,定不能如此尽兴。”大家欢笑而散。

在现在这个崇尚成功的时代,人人都往物质、名利去追求了,若是另一半“不思进取”,恐怕夫妻会渐行渐远。但沈复夫妻淡薄名利,初心简单,身边总是有一群朋友。他们对物质要求不高,善于发现生活中的情趣。

3、家庭矛盾时互相包容理解,情比金坚

沈复出身官宦世家,父亲在朝为官,沈复婚后与父亲一同在外为官,与芸娘书信往来,父亲看到后,就让陈芸代写家书。但婆婆担心家中琐事都被写进信里,不让陈芸代笔,写了几封信后不再代笔,公公看到换了人,询问原因未得答复后以为芸娘不屑于代笔,很是生气。沈复回家知道真相后想要解释,芸娘说:“我宁可受公公的职责,千万不要再失去婆婆的欢心。”一直没有为自己辩白。

有一次,公公在外时,跟沈复的同事说到,一生辛苦,常常客居他乡,希望有个家乡的人照顾起居。这位同事将话转达给了沈复,沈复写信告知芸娘寻找合适人选。芸娘找到了一女子,到家后因为没定下来就说是邻居家的女儿。等到父亲迎接她到官府入住后,又听从旁人的建议说是公公自己看中的人。后来婆婆见到,认出这个女子是之前来家中的邻居女儿,芸娘这次又失去了婆婆的喜爱。

后来又因为误会,公公要把芸娘赶出家门,沈复选择与芸娘一起搬出家住,直到误会解除才一起回到父母身边。

芸娘的性子温柔,遭到误会也没有怨言,不让沈复为难,这点来说很难能可贵。也说明沈复的爱让芸娘的个性非常独立,有自己的思想,不过于在乎得失,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误会总会自清。

现在很多相爱的人不会相处,婆媳矛盾一出现,大家都急于争个对错,丈夫是很关键的,沈复选择支持芸娘,被误会也一起搬出去住。夫妻总是一体,这样的灵魂伴侣是彼此爱护而来的,正因为彼此了解,知道对方的真正性子,才能这么和谐。

4、真正的灵魂伴侣,即使离开仍让人深深怀念

沈复在书中写到芸娘与他志趣相投,又能体察他眼中之意,懂得眉目传情,只要用脸色示意。沈复说:可惜芸娘是个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如果是个男人,可以陪伴一起遍访名山,搜寻胜记,遨游天下。芸说:这有何难,等到我鬓发斑白之后,虽然不能远处去游五岳,但近处苏州的虎丘、吴县的灵岩,南至湖北,北至扬州,都可以结伴而游。

芸娘还真的女扮男装陪沈复去过庙会,好不快哉。她还为沈复寻找妾室,无奈因为被富人夺走没成功。芸娘懂得以男人的眼光欣赏女子,胸怀比很多男子都豁达。这样的女子怎能让人不爱呢?他们从一见钟情到互相欣赏到相知,既是爱人也是知己。

沈复与芸娘共同生活二十三年,像孟光、梁鸿那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年代越久,情感愈亲切。在自家庭院里,或者房中相遇、路途碰面,总要握住对方的手,互相询问:“到哪里去?”

我仿佛都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两个相爱的人,眉眼带笑深情对视,眼神都在关切对方,让人心生羡慕。

平凡的生活因为心意相通而充满乐趣,至情至性的两人把日子活出了诗意。而现在很多人在热恋期怀着美好憧憬进入婚姻,却在柴米油盐的生活琐碎中,慢慢的与自己渐行渐远,对另一半也越来越远,怀疑当初选择的不是自己的灵魂伴侣。

古人常说,情深不寿。芸娘四十一岁因病离世,沈复在四十八岁时写下毕生经历,尤其对芸娘的提前离开怀念不已。

沈复半生颠簸,事业不顺,为官经商都做过,大多数时候很穷困。但是两人在一起时,沈复好养花,修剪盆景花树,他们就一起动手造假山,做盆景。被父亲赶出家门寄居在朋友家一年多时,芸娘总能想出特别的点子让人惊艳。

《闲情记趣》是专门描写夫妻动手养花寻石、布设园林的篇章,夫妻俩乐在其中。

季羡林说《浮生六记》,是“一部贵在心灵之自由的记录,写布衣寒窗的风月往事。”他们想要的,是在自然状态下心灵的自由、舒张和绽放。他们很穷,但他们却没有忘记自己最初想要的生活。

唐代的七绝圣手王昌龄曾经写过一首《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只有等到春日,感受到春风看到杨柳,才想起世间最可贵的不是扬名立万、金山银山,而是和自己相爱的人共度平凡的一生。

灵魂伴侣不是天生就有,在于你们的经营,不忘初心,保持自我,珍惜当下。

在疫情期间,虽不能出门,却是一家人聚在一起难得时刻,可以做很多想做没时间做的事情。这段时间不妨让彼此回到最初的时刻,一起下厨烹制菜肴,吃饭聊天,一起洗碗,洗衣晾晒,一起灯下看书,这何尝不是平凡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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