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汪曾祺中国人的喜怒哀乐,其实都融

年的一天,沈从文在西南联大的校园里,见到路边有一个人醉得不省人事,竟然直接瘫倒在马路上睡着了,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学生汪曾祺,便叫人赶紧把他拖回宿舍。

那时候几乎没人能想到,这个醉倒在路边,毫无“形象”可言的“酒鬼”“学渣”,会在日后被认为是西南联大培养的最有才华的作家之一,也被成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不过,我们今天来看汪曾祺,他更像是一位颇有情趣的“生活家。”

01

汪曾祺生于年,是江苏高邮人,他曾是西南联大中文系的学生。但汪曾祺却在许多公共场合,说自己是西南联大的里“吊儿郎当”的学生,数学和外文课成绩非常不好,说翘课就翘课,翘课后要么去图书馆,要么去喝酒。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妥妥一枚“学渣”。

这才有了开头被他的老师沈从文发现的那一段。不过汪曾祺却看得非常开,他说:“人总要呆在一种什么东西里,沉溺其中。”

而读书与吃酒,就是他的沉浸所在。

说自己“吊儿郎当”,当然是一种幽默的自嘲,不过,汪曾祺确实从十几岁就开始喝酒了,主要是他有一个爱喝酒的父亲,常常是在家人一起用餐的时候,父亲喝一杯就给他也倒一杯。

也是从这时开始,酒,成为了汪曾祺的命根子,甚至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

有一天在饭桌上,汪曾祺指着桌上的酒杯,问三四岁的女儿:“想不想尝尝这世界上最香的东西?”女儿汪明连连点头,于是这个“酒鬼”便用筷子蘸了一滴酒喂给女儿。

孩子自然是受不了白酒的味道,嚎啕大哭,闻声赶来的妻子又急又气吼道:“汪曾祺,你自己已经是个酒鬼,不要再害我的孩子!”

虽说是他是个文人,但在他心里,烟、酒排第一,书画、文章只能排第二。

70岁生日当天,汪曾祺写下了“悠悠七十犹耽酒,唯觉登山步履迟”,可见汪老对于酒的喜爱。

喝酒,品酒,但不嗜酒。汪老从酒中,喝的是滋味,品的是人生。

除了品酒,汪老更是一位生活家。他有一手精湛的烹饪手艺,拌荠菜、烧小萝卜、塞肉回锅油条,这都是他的拿手菜。他说:“我不爱逛商店,爱逛菜场,看看那些碧绿生青、新鲜水灵的瓜菜,令人感到生之喜悦。”

汪曾祺曾在《家常酒菜》中说:

“家常酒菜,一要有点新意,二要省钱,三要省事。偶有客来,酒渴思饮。主人卷袖下厨,一面切葱蒜,调佐料,一面仍可陪客人聊天,显得从容不迫,若无其事,方有意思。”

我想,这是汪曾祺的生活,更是他的心性。

02

在西南联大读书的第二年,汪曾祺失恋了。

那时他刚满20岁,更没有经历过世事波折,少不更事,年轻脆弱,极度崩溃,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两天两夜不出门,不吃不喝,想要自我了结。

宿管的大爷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十分害怕,赶紧去找了他的好友朱德熙。朱德熙前来探望,在二人交谈的过程中,朱德熙提到了喝酒,汪曾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急忙问到:“你要请我喝酒?”

朱德熙笑着说:“只要你肯离开这张床,我请又何妨!”

于是拉起汪曾祺,到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两碗米线,一坛酒。在觥筹交错间,汪曾祺渐渐忘却了失恋的痛苦。

但其实那个时候的朱德熙根本掏不出一顿酒钱,是把当时踹着的一本物理书卖掉了,才换了一点钱。

但那又何妨呢?两个少年,在困窘的经济条件下,依然能够在酒中找到出口,去度过那个,年轻的时候看起来了不得,事后却又发现只是人生一道插曲的“坎儿”。

酒,是生活的饮品,也是渡过关口的解药。

03

在上个世纪的中国诸多作家中,汪曾祺可能并不是最多产,最出名的一位,但毫无疑问,他是活得最洒脱/最豁达的一位。

他经历过时代的变迁,体验过人间冷暖,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没能磨灭他对生活的热爱。

年,汪曾祺38岁。正当年的时候,汪曾祺被下放到农村接受劳动改造,刨猪粪、背粮食等脏活累活都要干,身边的人整日愁眉苦脸,只有他依旧保持乐观的态度。

抱怨也是一天,乐呵也是一天,何不乐乐呵呵呢!

看起来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汪老一生的处世哲学。他从不拧巴,从不纠结,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年,汪曾祺终于摘掉了帽子,不过依然没有单位愿意接收他。于是他就继续种地,做饭,吃酒。从十几岁起爱上的酒,在这个时刻,又怎可少了那一口小酒呢?

酒能暖胃,更能暖心。

即使在人生最看不到光亮的时刻,他仍然可以说出这样一句话:“我觉得全世界都是凉的,只有我这里一点是热的”。

我想,这应该就是罗曼罗兰口中的那句:“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在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他会因为今天采到了蘑菇,可以给家人做一碗汤而乐不可支;也会因为不小心戳伤了一只小夜莺,而伤怀不已。

这就是他,汪老,一生豁达乐观:面对生活永远充满热情,对于喜欢的东西就沉溺其中,面对复杂的世俗就保持单纯,看似不动声色的人生态度,却也是难得的大智慧。

这是对酒的热爱,也是对生活热忱

爱喝酒的他,作品中也是处处透着“酒气”。

小说《故乡人·钓鱼的医生》写道:“他搬了一把小竹椅,坐着。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碳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作料俱全,还有一瓶酒……

“莲花池外少行人,野店苔痕一寸深。浊酒一杯天过午,木香花湿雨沉沉。”这是汪曾祺笔下《昆明的雨》。

除了写文章、作诗外,他还经常提笔写字、作画,他的画里酒壶更是经常出现的。

书画作品里,也透着一身“酒气”,而这,就充分透露着他真实、洒脱的个性。

04

酒,为何能贯穿一个人的每个阶段,甚至成就一段佳话?

因为对于中国人来说,喝酒从来不是小事。喝来喝去,喝的其实是一个“情”字。

父子情,手足情,兄弟情,战友情;

亲情,友情,爱情。

《浮生六记》中,沈复与芸娘,酿酒品生活;诗仙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人生四大喜事,都离不开酒的存在。

中国人一生的喜怒哀乐,往往都融在了一杯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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