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复垂垂老矣,提笔写《浮生六记》时,那份追悔,那份思念,那种深深的剧痛藏进了字里行间。
都说沈复是个渣男,也是一个深情的渣男,生活在那个时代,有如此表现已实属不易,从下面这些文字中可以看到作者的追悔。
一、索观诗稿,有仅一联,或三四句,多未成篇者,询其故,笑曰:“无师之作,愿得知己堪师者敲成之耳。”余戏题其签曰“锦囊佳句”。不知夭寿之机此已伏矣。
这是沈复的自责,锦囊佳句是关于李贺的典故,李贺每每看到漂亮的风景,就会提笔写下几句,放到书童背上的锦囊中。傍晚回家就拿出锦囊中佳句整理成篇。但李贺早亡,又称诗鬼,古人以为不吉也是正常,沈复自责,自责自己那时用了李贺之典故,锦囊佳句无罪,李贺无罪,他知道罪在沈复自己,没有给芸娘一个优渥的生活条件。
二、后来,芸发起寒热病,我也跟着害起寒热病,困顿了两旬之久才渐渐好转。真是乐极生悲,也是不能白头到老的征兆。
这其实也是一种自责,自责未来的日子没能照顾好芸娘,生病是生死的使者。那么究竟怎样才能白头到老,首先是身体健康,其次是恩爱,很多人爱很深,但奈何疾病缠身。
留而不能留得。
三、“他生未卜此生休”,两人痴情,果邀神鉴耶?
下辈子的事儿还不知道怎么样,而这辈子就要过完了。(他生未卜此生休。)
这句话透着悲凉,一种能到骨子里的悲凉。
沈复是希望神明能鉴定他们的爱情,如此深情,此生相别,来生能再会。
四、今即得有境地,预知己沦亡,可胜浩叹!
知已不在,一把上好古琴再无价值。
知已不在,一隅田地再不能闲情。
知音难觅。
五、后憨为有力者夺去,不果。芸竟以之死。
这是沈复觉得芸娘为了自己而死的,一是芸娘为这件事很伤神,因为条件不佳,需更多周旋,二是她为不能留下憨而痛心不己。
《浮生六记》中的芸娘更多是沈复心中的那个她,显得更完美,当时间洗涤过曾经的爱情,剩下的是最纯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