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漫长的冬日,
在炉火旁取暖,
跟书里的文字惺惺相惜,
是入梦前的一种小确幸,
翻开书,就是一次郑重其事的朝圣。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我们翻开挚美古文《浮生六记》,细读一场古典爱情。
"浮生"二字出自李白诗《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中"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浮生六记》为自传散文体小说,书中记闺房之乐,琴瑟相和、缱绻情深;记闲情雅趣,贫士心性、喜恶爱憎;记人生坎坷,困顿离合、人情世态;记各地浪游,山水名胜、奇闻趣观。作者以纯朴的文笔,记叙大半生的经历,欢愉与愁苦两相对照,真切动人。
作者不惜笔墨着重描述了沈复和妻子陈芸志趣投合,伉俪情深,愿意过一种布衣蔬食的生活,可由于贫困生活的煎熬,终至理想破灭,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惨痛。
俞平伯一生钟爱《浮生六记》,赞其“俨如一块纯美的水晶,只见明莹,不见衬露明莹的颜色;只见精微,不见制作精微的痕迹。”
林语堂视之为知己,并称读之感到安乐的奥妙,远超乎尘俗之压迫,与人身之痛苦。
最喜欢《浮生六记》里的陈芸,林语堂称赞她“中国文学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真的是很高的评价。
中国女性的坚韧与柔软,温良与在她身上尽显。
陈芸,身为一个父亲早丧、独自靠女红养活一家、自学认字的才女,沈复很喜欢描写她如何可以陪自己在闺房中谈诗论书、赏月饮酒,这也是此书情致动人、独一无二的所在。
古来通文辞、善解语的才女和通情达理、痴情一往的妻子许多时候是矛盾的。但在芸身上,浑金璞玉地凑成了一体。甚至在沈复略带得意地谈论自己放意浪游、大兴诗会的那些篇章之后,你都能感觉到芸温柔又宽和的笑容。
古来肯布衣蔬食过日子的夫妻,许多是迫于无奈;平心而论,沈氏夫妻过的日子着实清寒不易,许多时候得苦心经营,才能过得下去,最终难以为继,妻子早逝,也足令人扼腕,但在此之前的漫长时光里,终于还能过出风流倜傥,甚至清暖温柔的味道来,里里外外,无一处不是芸的光彩。芸最可贵处,是居然将苦日子过出安贫乐道的闲散风雅劲来。
一室之内,举案齐眉!将琐碎日常过成日消情长的模样。
我俩在家,偶尔暗室里相逢,或者窄路上遇到,必然互相握手问:“去哪儿?”开始还私心惴惴,像怕被人看见似的不好意思。实际上起居坐卧总在一起,开始还有些避人,久而久之习惯了,便不以为意。芸偶尔与人坐着聊天,见我来了,必然站起,偏挪身子,我就靠着坐她身边,彼此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继而就成了自然而然了。
当夜月色甚佳,俯视河水中,波光如白练,我俩持轻罗小扇,并坐在水窗边,仰头看飞云过天,变幻万端。
芸能察言观色、推敲眉目,所以我一举一动,对她使个眼色,她便心领神会,无不办得头头是道。所谓“他生未卜此生休”,两人痴情起来,果然会让神灵注意到吗?
不拘小节的性情女子,女扮男装参加聚会。
被众位朋友邀请去插花布置,芸把髻改为辫子,添扫蛾眉;戴上夫的帽子,微露鬓角,尚可以掩饰;并穿上丈夫的衣裳,发现长了一寸半,于是在衣服腰间打了折,缝好,外头披上马褂,芸欣然开怀。
于是两人互相挽着手,上船返航,到万年桥下,太阳尚未落山。我们开了所有船窗,只觉清风徐徐而来,持绢扇,披罗衫,剖开西瓜,吃了解暑气。不多一会儿,晚霞映照,桥被染红,夕雾笼罩,柳树幽暗,星辰将起,满江都是渔船灯火
闲情记趣,蕙质兰心,将生活美学贯穿于日常。
取老莲子,两头磨薄了,嵌入鸡蛋中,放在鸡窝里,让母鸡孵去。等到同一窝鸡蛋都成了小鸡破壳而出时,取出先前那生鸡蛋,用有年头的燕巢泥十份兑上两份天门冬,捣烂拌匀,盛在小容器中,种上被母鸡捂过的莲子,用河水灌溉,晒晒太阳,花开时如酒杯大小,荷叶如碗口,亭亭玉立的可爱。
夏天荷花初放时,晚上闭合,白日盛开。芸便用小纱囊,撮少许茶叶,放在荷花心。第二天早晨取出,烹了雨水来泡茶,香韵尤其绝妙。
携手相将,画眉未稳,浮生若梦,了然无痕。
——《浮生六记》
芸与沈复,夫唱妇随二十三年,凡事百般体恤。芸临终前感叹道:如果可以着布衣取暖、吃蔬菜饭得一饱,一家和谐,游览于泉石之间,像当年在沧浪亭、萧爽楼那样的处境,真成了烟火神仙呀。总而言之,都是郎君你太多情,而妾身又薄命罢了!”
失此良妇,沈复深感绵绵此恨,竟无尽头。奉劝世上的夫妇,固然不可彼此仇视,也不可以过于情爱深重。
走在文字间,被古典的浪漫浸染,
像一场美好的漫游。
文字熨帖温暖,熬煮冬日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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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六记》是清代文人沈复写作的自传散文。本版以开明书店民国遗本为底本,考以林语堂英译本重新点校;并请张佳玮精心译述,作长文译记为读者导读;独家收录“沈复的一生”(年表)“沈复三十年游历图”,附“光绪三年初版序”“潘麐生题记”“光绪三年初版跋”,便于读者朋友更好读懂中国挚美经典,从中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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