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初秋之美

最近有点睡颠倒了,总是早醒,好几次都是不到六点就睁眼。天已经亮了,外面特别安静,此时的自己如同这初秋季节一样,有点云淡风轻的感觉。

人的心态真的会受季节的影响,到了秋天就容易安静下来。太急太快都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唯有从容淡定才符合这个时节的风韵。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初秋之晨,我眼前总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画面。我和小伙伴背着家里缝制的书包去上学,衣服已经换成长袖了,红彤彤的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可一点也感受不到热度,到处都是凉飕飕的感觉。田野里起了丝丝白雾,露珠依旧在叶子上滚动。玉米和大豆都快要成熟了,个别叶子已经出现了黄边,这似乎在提醒人们秋天真的到来了。

这样的景色很美,配合着天高云淡,我们当时的心情也是轻松中带有一点点担忧。这是新学年开学的季节,升了一个年级,与过去的一切做个告别,重新开始新的学业。不过老师会不会换,新学的内容是不是难,还会不会重新排座位,这些都让当初的我们有些担忧。

上学路上,我们走得特别轻松自在,没有作业的压力,没有迟到的风险,反正去了就只是报名和领书。路边狗尾巴草长得很大了,像谷穗一样沉甸甸的,我们都喜欢拔很多拿在手上,一路把玩下去。当然同行人中有一个坏家伙,智商情商皆在我们之上,他告诉我们,如果把狗尾巴草的草籽都捋下来撒到谁家地里,这家人明年就有的忙了。当然我们没有人这么做,也没看见他这么做,只是觉得这小子坏得出奇。前几年回老家见到这家伙,已经成为一个著名的民营企业家了,再一次验证了“淘小子出好的”这句话。

这时我也会想起领到新书的感觉。老师一本一本发下来,大家像收获一件又一件礼物一样,都特别宝贝地装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再拿出一本来看。看新书的感觉是很好的,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心翼翼地翻页,生怕弄坏了什么一样。尤其是语文书,感觉里面的故事太吸引人了,忍不住一口气看完。后来我总想起当年翻阅新发课本的感觉,没有任何压力,没有任何目的,完全根据喜好去阅读。可能是因为当时能看到的读物太少了,也可能是没有把这个当成学习,总之自己一个人翻个不停。

那个时候是普遍存在留级的,不少孩子因为学习成绩的原因,到了新的学年依然原地不动。开学的时候,这些孩子是有压力的。看着别人都去了新的年级,开始学习新知识,而自己却要继续重复去年的东西,特别要和更小的孩子在一起上学,这种感觉有些难受。在前去报名的孩子中,留级的孩子似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好像更能感受到初秋的凉意。

除了读课本外,这个季节也是特别适合读一些课外书的,尤其是一些富有哲理的东西。告别火热奔放的夏季,秋季让人冷静而深沉,这个季节读书更能涤荡心灵。记得上高一后的那年秋天,我开始从高中的图书馆借书,竟然无意中借到了一本《浮生六记》。那个时候的读书馆只有一个小的借阅窗口,一个老师在里面工作。大家挑好了书写在借阅卡上,只写书号,不写书名。我当时肯定是看串行了,否则不会借出《浮生六记》这本书。

那个老师很严厉,我是断然不敢告诉他我借错了书的,只有拿回去硬着头皮去看。刚看的时候,觉得婆婆妈妈,说的什么都是什么东西啊。尤其对沈复先生有点不齿,觉得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生计问题都不能解决,带着爱人东躲西藏,甚至四处去打秋风,这有什么可写的呢。可读着读着,就觉得还是愿意继续看下去。沈复先生和他笔下的芸让人感觉是那么的亲切,仿佛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甚至就是我们自己。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没有豪情壮志,只有生活的琐碎和面对艰辛所展现出的积极乐观精神。这可能就是《浮生六记》可爱的地方,也是许多人喜欢它的原因。

从此以后,每到初秋时节,我都会读一遍《浮生六记》,觉得似乎只有在这个时节才能读出它的韵味。后来我又发现了许多类似的书籍,比如汪曾祺、梁实秋、唐鲁孙的散文,写的是那么平白如话而又至情至性,让人忘记了尘世间的一些忧愁和烦恼。

这时候的田野没有太多的人,玉米大豆还没有收获,小麦播种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有些人还是闲不住,总能找到点小活儿来看。比如拾掇菜园子、挖药材等,这些活儿都不用太匆忙,能干多少是多少。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辛苦了一辈子,每天不到地里活动活动就心里难受。大夏天的时候子女们不让出来,到了这个季节,就会让他们出来。他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心理是乐观的,哪怕只是来地里看看也好。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渐渐变高了,到了中午的时候,依然是火辣辣的,这就是秋老虎的威力。可只要有点风,人们就会感觉到凉意。到了阴凉的树下,更是会觉得舒服。树叶哗啦啦地响,偶然会有几片叶子飘落下来,秋天的感觉就更浓了。

这个时候的饭菜也是有特色的,各种蔬菜依然丰盛,尤其是春天种下的南瓜慢慢成熟了,放在锅里去炖,特别的面乎。豆角已经很老了,不再适合清炒,但要是拿来炖,是很不错的。这个季节最应景的就是炖菜,土豆、南瓜、豆角都可以放到一起炖,满满的一锅,最能吃出秋天的味道。

用不了多久,玉米和大豆就要收获了,男男女女开始下地,又是一阵忙碌,换来了金灿灿的玉米和圆滚滚的大豆。收完了玉米和大豆,就到了播种小麦的时候,种子和汗水一同洒下,清静的金秋又开始孕育新一轮的希望和收获。

初秋时节,有着别样的景致和韵味,用心去品味和享受,细细感知大自然和人生岁月的独特之美。

文|周文

图|豫览影像

编辑|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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